羅拔·索洛

世上只有一個羅拔·索洛，他是新古典經濟學增長理論的奠基者。自 1945 年以來，幾乎所有經濟學家都在這個領域進行過研究。他在那個時代被譽為最偉大的傑出少數科學家之一，並塑造了與眾不同的領域。索洛是麻省理工學院的教授。半個世紀以來，他辦公室的門總是開著，鼓勵年輕人與他交談。他的成就非凡，待人處事態度也是萬中無一，在 92 歲高齡時仍一如既往地親切、熱情和雄辯。

羅拔·索洛

1987 年瑞典央行紀念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經濟學獎

走進位於曼哈頓 Russell Sage Foundation 基金會會議室的那人身穿淺色襯衫，面帶微笑。很難相信他是昨天才慶祝 80 歲生日的老人。這位著名的教授承認他的聽力已大不如前。儘管如此，他還是渴望開始談論和分享對自己研究成果的見解，以及他對持續經濟衝突的看法。

二戰後，索洛從歐洲退役回國，又在哈佛大學繼續學業。修讀經濟學的妻子芭芭拉讓他對這個領域產生了興趣。他很快就開始鑽研一個問題：為何某些經濟體比其他增長得更快？索洛解釋說，作為成長於大蕭條時期的孩子，他自然會問這條問題。他說：「我不會說我們曾經極度貧困或飢餓。但我一直意識到我的父母擔心他們的生計。大蕭條是我生活背景的一部分。」

為何某些經濟體比其他增長得更快？

在 1950 年代，經濟增長是關乎資本。他說：「大多數經濟學家認為關鍵是資本積累，以及儲蓄、投資和建設的緩慢過程。」

憑藉手頭半個世紀的美國統計數據，索洛建立了一個簡單的理論。他設計了一個數學模型來計算是甚麼增加了發達經濟體的產出。他說：「事實證明，到目前為止，最大的貢獻並非來自人口、勞動力供應或設備庫存增加可解釋的東西，最大的貢獻來自技術創新。」索洛表明，持續增長的關鍵是一個國家創造、吸收和使用新技術的能力。

現今許多發達國家都面臨生產率增長緩慢的問題，這賦予了索洛的核心研究問題新的意義。

他指出：「自工業革命以來，人類最大的恐懼之一就是擔心技術會造成無法消除的大規模失業。但事實卻是相反。技術的進步意味著更多的職位。」

這是 1989 年的索洛，就是憑增長模型贏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兩年後。他的想法改變了嗎？索洛搖了搖頭，仔細斟酌著自己的字眼。他說道：「對於發達經濟體來說，技術並沒有造成失業問題。失業率並沒有任何趨勢，如果有的話，就是比以前低了一點。」

技術會造成大規模失業嗎？

索洛認為，距離被機械人接替還有一段時間。他說道：「也許在 2117 年的經濟中，來自工資和薪金的收入不會超過所有收入的 10 %或 15%。然後我們必須找到另一種提供收入的方式，僅此而已。這可能很難，但這並非不可想像。」

他補充說，儘管現今許多人認為將身份認同建立在工作上是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這並不是一種「生理必需品」。也許 20 年後，人們會在晚宴上討論他們實際花時間做了甚麼，而不是他們的工作是甚麼。

索洛說：「任何快速的技術變革都會在工人中產生贏家和輸家。沒有經濟學定律說機械人不可能做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好、越來越便宜。也許一百年後，我們都會互相照顧，而不是忙於生產商品和服務，因為機械人會這樣做。就讓它們去做吧。」

他相信，一個運作良好的社會將會為因技術改變而失去收入的人們，找到提供生計的方法。他一直認為，為每個人提供教育是社會的責任，而且這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確實。他指出：「我們不知道你需要甚麼樣的技能。但我認為你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適應轉變。」

人類在遙遠的未來還會工作嗎？

索洛強調教育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受過教育的人口是社會進步所必需的。作為經濟學教授，他在麻省理工學院工作了近 50 年。他回憶起他是多麼熱愛教學和幫助年輕人探索他們想在生活中做些甚麼。顯然，他成功了。他長長的博士生名單包括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喬治·阿克洛夫（George Akerlof）、彼得·戴蒙德（Peter Diamond）和約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 Stiglitz）。

教育如何成為應對未來挑戰的解決方案？

由於索洛是將生產率增長與技術創新聯繫起來的著名經濟學家，因此人們很容易認為索洛是矽谷的大力支持者，但他對此百感交集。他說：「矽谷作為技術發展的發源地是一個優勢，但作為對社會抱有愚蠢想法的富人發源地，它可能是一種威脅。」

「如果我提高生活水平的唯一方法是讓你的生活水平變得更差，那麼我們就不會和諧相處。這已經發生了，不是很明顯，但確實發生了。」

金錢與政治權力之間有甚麼關聯？

他說：「有錢人會想利用它來積累政治影響力。限制金錢和政治權力之間的聯繫是個好主意。」

他說道：「我們想要產生的不僅是更多的增長，而且是更好的共享增長，更具包容性的增長。」索洛警告說：「小心你投票給誰！」

當被問及是甚麼豐富了他自己的生活時，索洛的腦海中浮現出已故妻子和二戰期間在意大利為美軍服役的回憶。他說：「大多數重要的事情都是由團隊完成的，而不是個人。重要的事情是由一群人一起工作完成的，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