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威爾遜

儘管羅伯特·威爾遜（Robert Wilson）從未明確地打算投身於經濟學這個領域，但他是經濟學家中之的佼佼者。他修讀數學、哲學，然後進入商學院。他在四十多歲時決定休假一年來攻讀經濟學系，最終該領域成為了他的全職工作。雖然他通往經濟學的道路並非一條直路，但他對市場設計、產業組織、博弈理論及拍賣方面的研究，從基礎上重新定義了經濟學家如何看待群體行為及使用彩票等工具。

2020 年瑞典中央銀行紀念阿爾弗雷德·諾貝爾經濟學獎

威爾遜長期以來一直對了解不對稱資訊如何在策略性行為中發揮作用感興趣。當人們或企業持有相反的意願，並存在不確定性時，我們應如何設計系統以促進競爭同時保持公平和效率？對威爾遜來說，博弈理論成為研究這類問題的完美途徑。

甚麼是博弈理論？

威爾遜說：「博弈理論只是一個涉及多人的情景，而他們的決定以某種方式互動，該理論的基本特徵是人們正在思考的策略行為，不只是他們決定的直接後果，也包括其他人會如何反應，以及他們將對其他人的行為作出甚麽反應。因此如果那是個動態結構，那麼就有可能導致情況惡化而令到雙方陷入衝突，為雙方都帶來壞結果，又或者因雙方合作而帶來好結果。這大致就是我們想要研究的事情，為何有些情況會導致較差的結果，而有些則產生更好的結果。」

威爾遜如何使用博弈論來改進市場設計？

威爾遜擴大了在他之前的經濟研究，重新評估市場的運作方式，將貨幣的影響完全從考慮因素中移除，並尋找配合的市場（即阿爾文·羅思（Alvin Roth）的獲獎研究），以及了解私人資訊的作用。

他說：「經濟學家過去並不認為他們知道如何制定沒有貨幣的市場會如何運作。這不完全是重構標準經濟理論，但更大程度融入博弈理論以及對處理過的策略行為進行分析。」

這已變成了他畢生的研究工作，將原本不相關的小部份放在一起，根據我們如何思考市場和特定應用程序構建新方法。拍賣理論最終成為其研究工作中的核心部份。

市場設計如何從博弈理論中衍生而成?

以博弈理論和策略行為作基礎，威爾遜視拍賣為進行研究的理想結構。儘管當時大部分經濟理論都以供求關係作為決定價格的方程式，但威爾遜想知道不同市場內正在發生甚麼情況。他希望知道市場如何運作，程序規則又是怎樣。

他說：「定價中有太多資訊內容。普遍來說，經濟是一個告訴人們在這裡投資、購買那個的資訊系統，因為它告訴你東西的價值。拍賣是形成這些價格信號的方式，也是一種組織交易的方式。」

威爾遜表示，雖然拍賣旨在利用競爭，但如果設計得宜也能促進公平競爭。

他說：「在很多人眼中，拍賣是公平的標準。拍賣是一套可以幾乎適用於任何情況的規則。當參與者出現，他們會知道該怎麼做，可以提交出價或報價。我們也有解決交易的一套規則。」

拍賣理論

威爾遜開始尋找那些有機會透過拍賣解決資訊不對稱而造成的低效率問題的行業。哈佛商學院一篇關於石油勘探的論文尤其引起了他的興趣。美國內政部一直為油田租賃舉行拍賣，但競標系統對已經鑽探過的公司給予極大的優勢，不利於任何希望加入投標的新公司。

贏家的詛咒是甚麼? 威爾遜的解決方案又是甚麼？

威爾遜說：「我開發了一個解釋我們稱之為贏家的詛咒（Winner’s curse）的模型。出價最高的的投標者往往會贏出。如果他們不意識到他們估價過高的事實是一種偏見，便會可能蝕錢。」

他的贏家詛咒模型驅使內政部就如何使用博弈理論重新設計拍賣尋求他的專家建議。威爾遜專注於所謂的共同價值，即對各方都適用的價值。在這情況就是這些企業可以出售石油和天然氣的價格。他們的鑽井或開採成本可能因設備、人手及其他因素而異，但威爾遜列出了在投標過程中基本上未被觀察到的共同元素。

他說：「有了所有這些間接的估計方法，你需要一個模型，把我們稱之為私人因素的事實混合在一起。有一些未被觀察到並且必須估計的特殊和共同因素。」

威爾遜的研究為石油、天然氣及礦產勘探創造了一種新的權利模型，成為部份拍賣理論的標準模型。

油田租賃和贏家的詛咒

需要為頻譜許可證建立新的拍賣制度

在 1980 年代中，威爾遜一直與其學生保羅·米爾格龍（Paul Milgrom）共同研究拍賣設計。那時也是手提電話正在興起之時。然而與歐洲相比，美國採用這項新技術的速度要慢得多，潛在原因是聯邦通信委員會（FCC, 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分配牌照的方式。要發放無線電頻譜牌照，這是引入流動電話服務之前的主要類別，FCC 將在兩個有可能中標的供應商之間舉行比較聽證會，評估哪一家公司更符合公眾利益。但當大量公司希望獲得牌照以建立流動服務時，FCC 開始收到數以百計的申請書，他們無法繼續沿用耗時的法律流程。

威爾遜說：「我們可以充分利用頻譜，但需要可靠的估計方式。監管委員會很難評估這些流動電話供應商的科技水平，因為當時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手提電話如何運作。這些公司本身並不知道他們將如何提供流動電話服務、 採用那種科技或標準。」

FCC 後來獲得國會授權使用招標系統來分配流動電話頻譜許可證，並尋求實施招標結構方法的建議書。

威爾遜和米爾格龍的建議

「當然，專業拍賣師的建議書是，『我們可以把整件事情在一日內辦妥。如果你讓我們處理， 我們可以每 5 分鐘給你賣出一個牌照。嘭、嘭、嘭！』」威爾遜說：「然後經濟學家說，『不，我們要用 6 個月來出售這些牌照。我們要慢慢來。我們將要使用一個非常精心設計的拍賣程序。』」

他繼續說：「保羅·米爾格龍和我一同研究出的建議稱為同時上升拍賣 (Simultaneous ascending auction) 的方式。所有牌照都將以遞增的價格同時拍賣，一個關鍵特徵是拍賣只會在全部投標完成後結束。它受另一項稱為活動規則的規定約束，該規定迫使人們以符合某些意願的方式繼續投標。我們稱之為揭示意願，它能杜絕一種被俗稱名為潛伏策略（snake in the grass）的特定策略。人們必須一早就表達他們的競價意願。」

威爾遜和米爾格龍的提議最終被 FCC 選擇採納並實施，鞏固了他們作為世上最有影響力經濟學家的地位。

聯邦通信委員會頻譜拍賣

威爾遜最終與米爾格龍共同獲獎，以表彰他們改進拍賣理論和發明新拍賣形式；但他還教導了阿爾文·羅思（Alvin Roth）和賓治·霍姆斯特龍（Bengt Holmström），而他們都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但當我們問及他為課堂帶來了甚麼明顯地激勵了學生緊隨其腳步時，他卻表現得很謙虛。

他聲稱：「我在課室內並非一個很好的教師。不過與博士生一起時，我更能夠與他們連結，因為我對各種想法很感興趣。博士生來到這裡只是為了研究和構想，所以我們分享這種求知欲，我提供的就是大量求知欲。我對非常廣泛的理論主題都感興趣；對我來說，教學很大部分只是支持和鼓勵他們，但我還是從中獲得了很多樂趣。

「人們有時會問我，為何我有一批又一批的學生在職業生涯中取得成功。我認為這只是因為我們有非常優秀的學生進校，而在良好的鼓勵和刺激下，他們會有很好的表現。」

無論真相如何，不容否認的是威爾遜的職業生涯對整個經濟學領域帶來了沖擊和影響，一路上他也鼓勵了一大批經濟學家和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得獎者。